邢江河是穿越平壩腹地幾片萬畝良田大壩的一條河,兩岸居住著世代農(nóng)耕的布依人家,山青水秀,翠竹楊柳,小橋流水,風(fēng)光如畫,景色迷人;布依村寨山歌應(yīng)答,米酒飄香,具有明代建筑特色的四合院倒映水中,魚在枝上躍,人在水中行,頗富詩情畫意。
在邢江河上,有一種羽毛翠綠的小鳥,在河面上飛來飛去,一聲聲鳴叫:“哥——”、“哥——”好像在呼喚和尋找什么人。居住在河邊的布依族老人說,這種鳥叫“喚歌鳥”,鳥兒確實(shí)在尋找親人,那是被不懂事的它害死卻永遠(yuǎn)不可能找回來的親哥哥。
關(guān)于喚哥鳥,邢江河流傳著一個故事。
很多年很多年以前,邢江河邊住著一戶布依人家,這戶人家只有兩個男孩子,大的孩子叫“大河”,小的孩子叫“二河”。他們父母早亡,無親無戚,哥弟倆相依為命。
弟弟二河還小,不懂事,也不懂做家務(wù)活,盡靠哥哥大河每天撐船下河打一些魚回家,哥弟或燒或煮,免強(qiáng)維持生計。
哥哥是個勤快、能干的布依小伙,每天天剛亮就起床了,來到邢江河上尋魚下網(wǎng)。小伙子年紀(jì)不大,但捕魚的本事卻非常高強(qiáng),他知道早上魚群愛在哪個河段覓食,黃昏愛在哪個河段嬉戲,撒下網(wǎng)去,準(zhǔn)有魚兒落網(wǎng),所以,小伙子每天總是滿載而歸。
哥哥早上打魚回來,常常弟弟剛剛睡醒。哥哥給年幼的弟弟穿好衣服褲子,端來熱水給他洗臉,然后生火煮魚吃早飯。
哥哥每次吃魚的時候都做著同一件事:魚身給弟弟吃,他吃魚頭。為什么弟弟吃魚身他吃魚頭?年幼的弟弟沒有問,他也沒有說,日復(fù)一日年復(fù)一年,日子就這樣過下來。
二河慢慢長大、慢慢懂一些事了,會幫助大河做一些挑水、拾柴、剖魚、掃地等家務(wù)活了。風(fēng)平浪靜的時候,大河還帶著二河下邢江河,教他撐船、撒網(wǎng)、捕魚。不過吃魚的時候,大河還是一直讓二河吃魚身,他吃魚頭。善良的二河從來都是認(rèn)為哥哥所做的一切都是對的,都是為他好,所以一直都沒有問這事,也沒有懷疑這事有什么不對。
邢江河對面寨子里,有一個叫“更都”的壞家伙,這人是個寡公,婆娘被他害死了,從此就再也沒有女人和孩子,幾十年一個人孤孤單單地過日子。他平時看到人家夫妻恩愛、兄弟和睦,心里就不是滋味,想方設(shè)法出壞主意要拆散人家,弄得人家反目成仇他心里才痛快。他看到在河邊的小哥弟倆和和睦睦,早就恨得牙根癢癢,在心里打起了壞主意。
這一天,更都藏在樹林里,眼瞅著大河已經(jīng)乘著小船下邢江河里去打魚,就偷偷溜進(jìn)了哥弟倆的小屋。二河正在掃地,打算把家弄得干干凈凈,等哥哥打魚回來,兄弟倆享用美餐。他看到更都進(jìn)了家,心里有些慌,就問道:
“你是誰?我不認(rèn)識你!”
更都皮笑肉不笑地說:
“孩子,你怎么連我都不認(rèn)識?我是你們的大舅啊,難道你們的父母沒有對你們提起過嗎?”
二河說:“我們的父母早死了。”
更都裝作吃驚地說:“怎么?我的妹妹和妹弟已死了?天哪,老天對他們怎么這樣不公平!”更都擠出幾顆眼淚,摸摸二河的頭說:“我苦命的孩子,都怪舅舅這些年出遠(yuǎn)門做米酒生意,沒有時間來看你們,讓你受了很多苦!”
二河懷疑地看著那個自稱是舅舅的更都說:“舅舅這些年沒有來看我們,今天來是有什么話對我們說嗎?”
更都嘆一聲說:“唉!孩子,我在外面做米酒生意,事務(wù)很忙,本想回來家鄉(xiāng)看一眼就走,但在河邊看到你去挑水,認(rèn)出你是我妹妹的孩子,我的外侄兒,看出了一些奇怪的事情,所以延緩了出門的日期,特意來看看你,問你一些事情。”
二河看著更都說:“舅舅看出了什么?要問我什么事?”
更都一雙眼睛盯著二河說:“不懂事的孩子,難道這些年你就沒有覺出什么不對嗎?”
二河搖了搖頭。
更都添油加醋地說:“孩子,你看你矮得象掃把,瘦得像扁擔(dān),面黃肌瘦,皮包骨頭,走路風(fēng)都吹得倒,這些年一定是吃了什么不好的東西!孩子你給舅舅說說,這些年你哥哥大河都給你吃了些什么東西?”
二河想了想說:“這些年我們是吃魚長大的,每次吃魚哥哥都是讓我吃魚身他吃魚頭。”
更都趕緊接過二河的話說:“我明白了!孩子,原來你哥哥是在害你呀!我問你:你哥哥每次都是給你魚身吃,你吃過魚頭嗎?”
誠實(shí)的二河說:“哥哥不給我魚頭吃,哥哥說我小孩子吃不得魚頭,吃了魚頭肚要痛。”
更都說:“大河欺騙了你!那魚頭啊,又脆又酥,又肥又香,那真是天下的美味,想一想都要流口水!你哥哥讓你吃不好吃的魚身,留下好東西自己吃,難怪你長成一副皮包骨頭的模樣,大河他真是一副壞心腸!”
弟弟想著更都的話,越想越覺得事情值得懷疑,他心里恨起了哥哥大河。
更都轉(zhuǎn)著眼珠說:“把你哥哥大河弄死,你就可以永遠(yuǎn)吃那又肥又香的魚頭了。夜長夢多,事不宜遲,要干現(xiàn)在就干,我的小船還在河邊柳樹下拴著呢。”更都說完就匆匆離開了小屋。
二河被更都的話騙得昏頭昏腦,失去了理智。他氣鼓鼓地走到河邊,架起更都特意留在那里的小木船,向邢江河下游打魚的地方駛?cè)ァ?
邢江河下游有一個叫“落神壩”的地方,那里浪急魚多,是撒網(wǎng)捕魚的好地方,大河正在那里一門心思地收網(wǎng)取魚。頭一天晚上下了一場大雨,邢江河長水,風(fēng)大浪高,翻滾的河水發(fā)出“嘩啦啦”的響聲。二河的船來到身邊,大河沒有覺察。二河恨恨地說:“你這狠心的家伙,今天我讓你喂魚!”說完用船槳將大河打下邢江河,幾個急浪就不見人了。
二河收起大河從邢江河里捕來的魚,撐船來到家里。他煮了一大鍋魚,夾了一大碗魚頭吃起來。魚頭又苦又澀,又硬又瘦,全是骨頭,根本就不像“舅舅”說的那樣“又肥又香”!二河又下河打了一桶魚,回家煮魚頭吃,還是那樣!二河思前想后,漸漸覺得自己聽信壞人謊言,誤解了大哥:原來哥哥是把最好吃的魚身給我吃,他吃最難吃的魚頭??!
二河丟下碗筷,撐起木船到落神壩尋找大哥,喊啊喊啊,找啊找啊,可是再也找不到哥哥大河的身影!他不甘心,又到下游去找。他不吃飯、不睡覺,駕著小船急急地在邢江河上飄來飄去,一聲聲呼喊“哥啊——哥??!”后來,駕船的二河不見了,人們看到在邢江河上飛來飛去,一聲聲叫喚:“哥啊——哥??!”人們說:那是二河在尋找他哥哥大河呢。